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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小說 > 灰燼領主 > 第1970章 機械軍團

第1970章 機械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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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層浪,兩指彈出萬般音。

正如昭衍所料,那晚在白鹿湖發生的血腥變故不出三日就傳遍江湖,江天養對親女兒的如意算盤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聽聞江平潮重傷垂危的訊息後,他先是驚愕不已,旋即衝冠眥裂。

江平潮總歸是江天養一度引以為傲的長子,即便父子生隙情已非昨,也容不得外人動他分毫,尤其這個人還是方詠雩那喪家之犬。

外人不知孤魂的底細,江天養卻是一清二楚的,可他從不將此事放在心上,方詠雩縱有再多怨恨難平,眼下也不過是敗犬一隻,由周絳雲圈養驅使,要不了多久便會被扒皮拆骨。

事實卻是這條惡犬狠咬了他一口。

江天養已然怒極,可他心裡跟明鏡一樣,以方詠雩現在的本事和處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掙脫周絳雲的束縛肆意妄為,除非是那瘋子有意放任。

黑白兩道向來是水火不相容,即便海天幫並非表麵上那般光明正派,江天養對周絳雲的厭惡也是毫不作偽,想來對方亦然。先前能夠合作共贏,一是受迫於聽雨閣咄咄緊逼的壓力,二是雙方各取所需,可如今局勢大變,本就脆弱的盟友關係也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昭衍前腳護送江平潮抵達魚鷹塢,後腳就聽說了補天宗絳城分舵被一窩端的訊息,這地方可謂是武林盟的臥榻之側,卻在三十多年前便被補天宗入侵掌控,先後經曆過兩次清剿,那些魔門暗樁都跟原上野草般斬之不儘燒之不絕,故而在去年棲凰山大劫時,補天宗的大批人馬就是在此聚集出發,渡江過關直搗黃龍,殺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然而,上次有海天幫暗中打掩護,這回卻是江天養親自來割腐肉。

饒是昭衍有心看他們狗咬狗,在瞭解始末後也不得不為江家父女的手段歎服,他們一出手就對絳城下刀並不稀奇,妙的是在這次迅如雷霆的清剿行動裡,武林盟隻站了次位,用的也不是報私仇這種藉口,而是不知如何推了絳城官府當出頭椽子,把城裡那些被補天宗暗中操控的賭場、煙館和妓院等主要生意斷了個一乾二淨,再由武林盟出麵協助官府快刀斬亂麻,既不殃及無辜,也不錯放一個,對上對下都能給出一份完美交代。

點到即止,滴水不漏。

這一看就是江煙蘿的手筆。

昭衍知道她看出了白鹿湖之事另有蹊蹺,心下卻是半點不虛,甚至在接到江煙蘿的飛鴿傳書後未有片刻猶豫,吃飽睡好就向江平潮辭彆,策馬負劍飛馳北上。

八日後,他們在京郊會合,昭衍放馬歸山,坐上車伕的位置,駕著這輛青帳馬車進了城。

昭衍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回來京。

細算起來,他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從小到大也冇過上幾天安樂無憂的好日子,甫一走進滿目繁華的京城,昭衍就忍不住左顧右盼,看到什麼新奇玩意兒都覺得稀罕。

車廂內隻坐了江煙蘿和秋娘二人,察覺到馬車行駛變慢,秋娘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伸手就要敲擊車門,卻被江煙蘿伸手攔住,她將帷幔掀開些許,發現馬車正好駛入了百花長街,這裡是西市最繁華的街道,大小商鋪鱗次櫛比,還有不少胡商在此做生意,是以一年四季都熱鬨非常,今日倒顯得有些冷清了。

江煙蘿嬌聲道:“阿衍哥哥,幫我買份蜜花糕。”

昭衍正好看著那間糕餅鋪子,聞言一怔,繼而將馬車停在了路邊,跑去店裡要了一份蜜花糕和一包炸撒子,風一樣奔了回來。

江煙蘿卻隻拿走了兩塊糕當茶點,將剩下的全給了他,昭衍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也不推拒,就地將兩包點心消滅乾淨,這才坐回原位,專心致誌地驅車前行。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平安坊,聽雨閣總壇所在。

昭衍不止一次想過要將此地血洗,白日裡不敢流於表麵的殘忍暴戾都在夢裡宣泄了無數遍,可當他真正來到這個地方,發現自己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靜,哪怕看到雙環鐵門上那把鏽跡斑斑的斷刀,看到四個身著玄色水紋武服的守衛攔前詢問,他也冇有出劍砍下這些人的腦袋。

剛纔吃下去的蜜花糕回味猶在,隻是那股清甜反湧上來,黏在喉間不上不下,變得腥臭又噁心。

好在這個時候,秋娘推開車門,扶著江煙蘿走下車來,守衛們一見浮雲樓的令牌,再看那戴著彩繪狐麵的素衣女子,頓時神情一肅,忙將三人迎了進去,並派出人手前去通報。

不一會兒,有打扮利落的小廝匆匆趕來,請昭衍和江煙蘿入內。

風、雲、雷、電四部的衙署分設平安坊四角,總壇之內隻有閣主蕭正則統籌坐鎮,於是在這上上下下的眼裡,再無人能越過蕭正則去,秋娘即便有心跟隨,也不好抗命行事,隻得抱劍留在原地。

出乎昭衍意料,名震天下的聽雨閣總壇並非如傳言中那般奢靡堂皇,建築占地雖大,卻無雕梁畫棟,不少牆麵甚至有了斑駁破損的痕跡,便連院中生長的植物也非琪花瑤草,而是北地隨處可見的槐楊、蒲黃等草木。

亭台樓閣倒是有,但一看就是多年前建造的,放眼掃過,所見最新竟是廳堂屋脊上的瓦獸,狀似雄獅的狻猊蹲伏在上,猙獰凶惡,栩栩如生,令昭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狻猊者,龍生九子之一,威武百獸率從,是為神佛護法坐騎。

正堂大門緊閉,堂後卻有酷烈風聲隱隱傳來,小廝帶他們繞過影壁,經條石小路來到後方,這裡果然也有一隊輕甲護衛把守,查驗無誤後纔開門放行。

院門一開,煙燻火燎的熱浪便撲麵而來,昭衍下意識地退了兩步,待稍微適應了這異常的溫度,他才抬頭向裡看去。

這是一個小型演武場,四麵院牆高聳,場中以堅硬耐熱的花崗石鋪地,不過現在又鋪了厚厚一層沙土火炭,那股灼人的熱氣就是從炭火上散發出來的,分明已是十月霜寒天,在此卻熱得像是三伏酷暑日。

高低不一的鐵梅花樁錯落分佈,間有鐵絲相連,一道精壯人影立於其上,臉上蒙著黑色遮眼布,上身赤膊,下麵穿著黑褲短靴,猶如一隻勇猛矯健的虎豹。

昭衍猛地睜大了雙眼。

下一刻,數聲錚鳴齊向,周遭佈設好的機關同時啟動,數不清的箭矢暗器從四麵八方向那人襲去。如此密集的風聲,如此不利的地勢,縱有再敏銳的耳力也難一一避過,若換了昭衍身處其間,比起倚仗輕功貿然閃躲,他會當機立斷地選擇——

“咻咻咻!”

銳響破空,殺機臨身,那人雙掌並出,左推右攬,率先逼近的一波暗器被無形真氣牽引偏移,隨著他手臂力振,又以更快的速度原路反射而回,但聞幾道金鐵交鳴之聲,半空中火星四濺亂飛,他聽聲辯位,腳下一點梅花樁,身如飛燕斜掠飛出,竟比那弓弦機關更快,於半途截下了後發而至的第三波飛箭。

若是避無可避,或全力防守,或主動出擊。

此人毫不遲疑地選擇了後者,是個果決英勇的狠角色。

江煙蘿忽地道:“凝神,封耳!”

昭衍一怔,倒是未有絲毫猶豫,當下收斂心神封住雙耳聽覺,可惜仍慢了半拍,那人身處潑天箭雨之間,兩手虛晃成圈,同時丹田運氣,驟然張口發出了一聲大喝。

刹那間,彷彿虎嘯山林,又如晴空霹靂,昭衍隻覺雙耳劇痛,腦中“嗡”了一聲,心神幾乎為之震散,腳下地麵、身邊石牆都好似在這一聲之下活了過來,正瑟瑟顫抖。

原來如此。

他忽然想到,那引路的小廝也好,留在院外的守衛也罷,自始至終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若非聾啞人,就該是封了兩穴。

昭衍喉口微甜,被他不動聲色地嚥了下去,抬頭再看,隻見那密集如雨的箭矢暗器已被雄渾暴戾的真氣悉數震斷,散落在滿地火炭間,很快被燒成了破銅爛鐵。

那人落在一根高高的梅花樁上,外放的真氣收斂入體,周身氣息渾然如意,他將遮眼布扯了下來,露出一張瘦削端正的臉龐和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聽雨閣現任閣主,蕭正則。

昭衍定定地望著他,他也居高臨下地望過來。

先前還沉寂的心臟倏然狂跳起來,全身氣血湧動亂闖,甚至驚動了心口沉眠的蠱蟲,那股噬心劇痛再度襲來,昭衍卻是頭一回感激它的存在,因為這股痛能讓他迅速清醒過來,及時壓抑住了滿腔翻湧的情緒,冇有泄露出一絲一毫不該屬於“昭衍”這個人的異樣。

江煙蘿顯然也察覺到了,她本就站在他身邊,此刻更是靠得極近,左手悄然落在了他後腰命門穴上,指尖幽光一閃,牛毛細針冇入其中,那點涼意霎時席捲全身,鑽心作祟的蠱蟲立刻安分了下來。

昭衍終於露出了笑容,他解了耳穴,抬手對蕭正則行了一個禮,道:“在下昭衍,拜見蕭閣主。”

“小山主,幸會。”蕭正則的目光從江煙蘿身上一掃而過,笑道:“你我雖是初次見麵,但我對你聞名已久,早就有心一敘了。”

“在下不勝惶恐。”

見他揹負藏鋒,蕭正則一挑眉,伸手道:“來一局?”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昭衍亦有此意,可冇等他動身,又聽蕭正則道:“你們兩個一起。”

竟是如此托大嗎?昭衍臉色微沉,下意識地看向江煙蘿,卻見她連半分猶疑也無,將彩繪狐麵一摘,以本來麵目飛身上場。

滿地火炭燃燒灼熱,梅花樁又都是空心鐵,從大清早一直烤到現在,早已燒得滾燙無比,旁人莫說站立,就算碰上一下也要被燙傷。江煙蘿足下運氣,看似實打實地踩在了上麵,細看足底與樁子之間始終隔了寸許,整個人如馮虛禦風的神妃仙子,未步淩波已卻凡塵。

昭衍見狀,猛地一點地麵,身如離弦之箭飛了上去,落在與他二人呈鼎足之勢的方位,腳下穩穩踩著一根細鐵絲,一晃也不曾晃動,整個人似比落羽更輕。

饒是蕭正則見多識廣,也不禁開口讚道:“好輕功!”

江煙蘿抬手將額前亂髮捋到耳後,盈盈笑道:“不瞞閣主,我這阿衍哥哥非但輕功卓越,劍法更是一絕呢。”

蕭正則聽她語氣親昵,眼神微沉,道:“既然如此,合該領教一番。”

話音未落,昭衍隻覺眼前人影一閃,那方纔還在三丈開外的蕭正則已撲身而今,他心中略驚,腳下寸步不動,反手拔劍出鞘,卻將天羅傘振力擲向了江煙蘿。

但聞一聲悶響,就在江煙蘿接傘刹那,蕭正則的一掌已當頭拍來,正好打在了傘上,原來他身法奇快,不僅迅疾非常,動身之時更有殘影飛散,若非昭衍敏銳過人,隻怕要被那道虛影騙過。

江煙蘿身子微晃,似乎抵擋不住這一掌之威,仰頭朝下直落而去,蕭正則不及追擊,背後已是勁風襲來,腳下一點順勢旋身,掌風迴盪直掃昭衍胸膛。

若說謝安歌的劍快如激流,蕭正則的掌便是疾如奔雷。

出招變招也好,吐勁收力也罷,蕭正則的動作無不迅捷利落,事先幾乎難窺預兆,更遑論推測下招,昭衍闖蕩江湖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完全不可捉摸的對手,再多花招亦難施展,唯有以快製快、以力破力,挺劍向蕭正則疾刺而去。

咽喉,心口,腋下,丹田。

一息之間,一連四劍。

可在劍尖刺破血肉之前,昭衍手腕已是一痛,他竟冇能看清蕭正則如何閃身避開,又如何出手鎖劍,腕子已被五指擒住,手中利劍不由得向下偏去,他心中一凜,忍下施展繞指柔的本能,順勢俯身踢出,鞭腿掃向蕭正則脖頸。

這一腿勢大力沉,就算落在碗口粗的大樹上也要將之踢斷,而蕭正則隻是抬手一擋,竟有力拔山兮之勢,生生抓住昭衍的腳腕將他倒提而起,抬腿就要踹出。

就在這時,眼前一點寒芒閃過,蕭正則下意識側頭,臉頰立時傳來刺痛。

江煙蘿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毒針刺目的狠招!

片刻之間,昭衍蹬開蕭正則的擒拿手,折腰旋身淩空飛轉,單腳落在了江煙蘿撐開的傘上。

不過幾個回合,已與生死擦肩而過。

蕭正則並不狂妄自大,昭衍與江煙蘿放在外麵都是一等一的宗師人物,可在他這個絕頂高手麵前,也不過爾爾。

“聯手?”

“好。”

江煙蘿唇角微勾,反手之間連人帶傘向後拋去,騰身縱躍而起,流雲白袖驟然破裂,數道細長絲線飛射而出,以她置身之處為陣眼,絲線連針釘入四麵高牆,眨眼間在半空中拉開了一張天蛛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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