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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罈血太歲(加更求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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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七,川蜀。和鳳簫吟一樣命好的吳曦,憑運氣在關鍵一刻避過了短刀穀義軍的精準打擊,不僅反過來伏擊了前來追剿的寒家四聖,更幫助金軍細作鸑鷟逃過一劫、害宋軍細作滅魂被迫蟄伏。自此,吳曦與林阡正式決裂。

翌日,莫如和柳聞因才抵達隴南,來不及用手中人質逆轉吳曦的叛意和林阡的殺機。憑她們的速度本來可以更早就到,尤其柳聞因駕馭的是神駒「無法無天」,奈何吳仕在途中大病了一場貽誤行程,有意無意地促成了他父親的徹底降金。

初九,吳曦的親信姚淮源趕到金營,口頭承諾要「獻出西和、階、成、鳳四州」,並與金方約定「撤除大散關守軍,以便曹王不費吹灰之力占領」。既然吳曦獻出這樣大的厚禮拿出這般重的誠意,從那天起,高手堂裡的孤夫人就從曹王暗衛變成了吳曦暗衛;赫赫有名的地魔封寒亦作為副手同行。

「南宋的大散關一帶,不是宣撫使程鬆在守?副宣撫使吳曦能做主撤得了守軍?」封寒自環慶婚宴後第一次到現在的西線,不是太清楚如今的川蜀狀況,對姚淮源的言辭諸多疑惑。

孤夫人雖也是第一次來,卻因為常年在王爺身邊的關係,比他要瞭解得多:「據說昔年在臨安時,程鬆是靠巴結吳曦上位的,官再高,怎可能在吳曦麵前抬起頭?韓侂冑派程鬆到西線來,名義上以文製武,實際卻是為了文武協調。韓侂冑給了吳曦最大的信賴和實權,卻同時也給了他架空程鬆、主宰川蜀的機會。」

「哦……就像你和我這樣,明明我武功比較強,卻成了副將要聽你指揮,王爺他犯了和韓侂冑一樣的……」封寒領悟,亂打比方。

「收回你這句話!我可不是靠巴結你這樣的人上位。」孤夫人白了他一眼,傲然。

「躡雲,我哪樣啊?我真的不差啊……」封寒紅了臉,嘟囔著,索性攤開來說,「對我溫柔點行嗎?為了你我可是等了快三十年冇娶妻……」

「你可別賴我!連房屋田地都被胡沙虎奪走了,這三十年你拿什麼娶妻?」孤夫人對封寒一向毒舌。

「唉……你你你,和尚不也冇房屋田地嗎!你為什麼就喜歡!恨不得給他建一座廟!?」封寒不依不撓追問,孤夫人嫌煩趕緊抽了馬一鞭。

姚淮源在旁邊聽著兩小兒辯日,難以相信他們是高手堂的人,非常擔心吳都統日後的安全。

而那時,吳都統因為不再首鼠兩端而自覺意氣風發,振臂一呼集結了大半祖父和父親的死忠,幾日核心心團隊便足足召開了二十次會議,其中一項議程就是「如何處置程鬆」。對此,部將們分為勢均力敵的兩派,一派像王鉞那樣主張殺了程鬆,另一派則如李貴這般,「反對殺宋廷重臣」。

諸如王鉞、李貴等人,早先曾與風鳴澗、曹玄共事,但吳曦認為,他們和李好義、薛九齡不一樣,起碼對他吳曦令行禁止、說焚城就焚城、說撤軍就撤軍,所以暫時認定是自己人,忠奸慢慢觀察就是。關於殺不殺程鬆這件事,也不能判定李貴就親林阡,因為吳曦自己心裡也不想殺程鬆,其一,無用之人,死也無用,其二,金軍即將入關,吳曦在川蜀稱王,需要以仁德樹立威信——

變天變得這麼快,免不了一些地方要滄海橫流、顛沛離亂,川蜀民眾尤其名流們,根本來不及對林阡產生依賴,而隻可能依附在吳曦的新政權下。吳曦一邊暗地裡做著賣國的事討好金廷,一邊當然期待著自己的擁躉多多益善、好幫助自己迷惑百姓粉飾太平,順便還能再矇蔽宋廷一段時日、好由著他吳曦先發製人與金軍聯合東下伐宋。

「對程鬆,視若不見即可。」這句話,隔著一個大散關的吳曦和完顏永璉幾乎同時開口對麾下說,隻不過意義完全不同。一個打算見死不救,一個意欲一馬平川。

南征的九路金軍在西線戰場共有五路,僅有完顏充所率的一路對付程鬆的東軍,兵力隻為一萬。即便如此也時有勝績,可見程鬆是多昏聵。若非厲風行金陵、楊致誠許從容兩路義軍策應,隻怕北伐期間大散關內外就全被金軍占滿。若非寒澤葉、孫寄嘯、曹玄在靜寧和秦州始終占據主動,程鬆所在的大散關永遠也不會上升成為影響此局的關鍵。現在不一樣了,林阡雖歸來,宋金卻持衡,大散關之得失至關重要。

現今大散關雖有程鬆派東軍重兵把守,但吳曦隻消撤去驀關的守軍,便可令完顏永璉所派的淩大傑、卿旭瑭兩位先鋒從版閘穀繞到東軍後方——

兵貴神速!臘月十一,金軍依曹王之計以及吳曦路線行事,迅猛從程鬆東軍背後殺出,來勢洶洶,猝不及防。一番鏖戰過後,宋軍不敵,主將潰逃,金軍遂火速攻陷大散關。

戰前厲風行與林阡數度交流,早知完顏永璉會轉移兵鋒,亦忖度吳曦會從中作梗,卻難料吳曦到底從哪處搗鬼,更不知完顏永璉究竟哪日出手。「滅魂」此前就自身難保,就算冒險打探,情報也未必正確;雖說金陵作為軍師圈定了好幾個重點、其中就包含了版閘穀,但畢竟不能集中兵力;埋伏在那個「可能性為兩成」地點的許從容,怎可能會是卿旭瑭的對手?

聞知敗報的第一刻金陵便是一笑,苦嘆一聲:「完顏永璉知己知彼,恐怕是算出我認為版閘穀僅為兩成可能,於是完全避開了八成可能的別處、神速揀選了這一條險路。」生氣朝地圖的別處投了粒碎石,當即轉身出帳,提劍攜毒上馬,「大軍在後,看我令旗。」

待到她與厲風行、楊致誠前往救局之際,成千上萬的金兵已湧入了大散關,那關隘正一磚一瓦地淹冇進黑壓壓的敵軍甲冑,在視線裡坍塌一般地越來越低,仿如沉入黑夜的夕陽一點點地消失在地平線……縱然如此他們都要追上去,奮不顧身衝到敵軍的最前麵,壓回金人的攻勢,挽大廈於將傾!

金軍一愣,即將取勝,來者何人?

大風起兮,少年飛揚,九分天下「點石成金」厲風行——長鉞戟淩大傑的老對手。

鏢箭交織,荊天棘地,享譽川蜀的暗器王楊致誠——區區一個完顏充而已,不在話下。

毒無虛發,追魂奪命,南宋毒壇和謀略的雙臥龍、女諸葛,雲霧山比武第十,金陵——當我用無影派的「日月晦明毒陣」籠罩你卿旭瑭時,你可有心力接得下我的十八般武藝?!

宋軍雖然對完顏永璉的時間、地點一概不知,卻知道這場大散關之戰的「人物」。歸因於隴陝棋局牽一髮而動全身,諸如卿旭瑭、淩大傑,本來都是在靜寧駐守,突然不見,自然是來了大散關尋求突破。

完顏永璉冇有藏兵,一則他習慣下明棋,二則,為了給林阡壓力他冇必要暗著來,不僅卿旭瑭淩大傑的調動要讓林阡知道,高手堂、解濤、軒轅九燁、薛煥,也一樣是大張旗鼓著來西線報仇!

「壓力,是為了逼林阡入魔、失誤,更要教宋軍群龍無首、大敗。」完顏永璉如是說。金軍在中線東線均受挫,需要西線放手一搏,哪怕冒著環慶、平涼等地被抗金聯盟趁虛而入的風險——冒險嗎,這麼多高手儘在眼前,林阡當真不用調遣人手來幫忙?

一如完顏永璉所料,林阡確實心態不穩,忌入魔,怕失敗,所以也跟著把辜聽絃、百裡飄雲等人從靜寧調派到了階州、成州等地。所以完顏永璉根本冇冒什麼險,還是牽著林阡的鼻子在走。

而且,林阡知道「人物」又如何?他知道這些高手已經抵達西線幾個?知道他們怎麼對隴南和大散關分配嗎?

是的,淩大傑、完顏充、卿旭瑭,或許能夠被厲風行夫婦和楊致誠勉強抵禦,可變數呢?你林阡來是不來?隴南和大散關孰輕孰重?你座騎再快,也有先有後,該如何判斷?

宋金膠著之際,驀然陣法開闔,幾步外飄降一道威嚴古厚的劍氣,直衝著正和淩大傑拚殺的厲風行而去,這一劍太過淩厲老辣,作為突如其來的變數,不由分說就將厲風行手中承載其全部內力的軟劍打脫。厲風行虧得有「風行水上」的輕功庇護,否則就折在了淩大傑那個「戟中閻羅」的手上。

不過淩大傑得意不過半刻,斜路頓然一道鋒芒擊入,也是無比強硬地斥分了淩大傑和他的長鉞戟。這一刀,來得太及時!宋軍誰都來不及歡喜叫一聲「主公」或「勝南」,便看著原本最白熱的一對一頃刻變作了更沸騰的二對二——最先是林阡和完顏永璉刀劍轉向狠劈對方,緩得一緩,淩大傑厲風行來不及拾武器不得不再度赤手空拳相抗,一個剎那,交錯拆分之後,他四人又變作單打獨鬥的兩個戰團,卻因為同樣勢均力敵、險象環生而令人不知要更加關注哪一對。

淩大傑素來力量凶悍,近年來更能夠曲步行拳,剛中有靈,奇快無比,手中這套新鮮拳法早比陳倉之戰剛悟出時熟稔不少;而厲風行一拳幾手,短招連打,排空馭氣奔如電,自無愧「風電之掌」稱號。勁道衝撞,氣流竄跳,廝殺之激烈程度再次證明,他二人是彼此最適合的陪練……

陪練,誰陪誰練,淩大傑拳法毒辣像在堅持「薑還是老的辣」,厲風行掌拳猛烈如在宣告「長江後浪推前浪」。不分伯仲了片刻之後,剛好接過副將擲來的新戟或新劍,又是幾乎同時地,一個拔地沖天,一個風激電駭,鏗然相撞,被衝開老遠的副將們都後悔上前,戟和劍也頃刻就麵臨被對方打斷或擊飛的危險……

完顏永璉和林阡膂力不及他二人,因此表麵看來冇那麼可怖、冇有什麼氣浪電光或火花、甚至能用毫無波瀾不染纖塵來形容,實際他倆各自足以毀天滅地的內力早已被對方輕巧或強行地相容並蓄。

金宋兩軍又哪個不知道這「實際」,屏氣凝息,自動給這兩個神魔隔離出一大片空白。

冥滅一劍淩雲,清淡、超詣,劍旨一如既往「大道如青天,而你不得出」;

飲恨長刀斬風,雄渾、沉靜,刀境煥然一新「動如逞才,靜如遂意」。

前者幾乎冇有變化,後者卻是脫胎換骨,此戰勝算看來是林阡更大?

不,前者就算冇有變化,也不過就在等後者從下方逼近罷了。

那些眼看著簡單通透到極致的招式,任誰,哪怕內力足以靠近他,即便平心靜氣去拆他招、自以為看穿了破解了,卻無論如何都破不了。

但凡出自他完顏永璉之手,從誕生第一刻起就註定無解!

呈現在麵前,演變在劍側,本身就已出神入化,未想那些都是幻象,何時起,劍意已散入了山嶽窺刀、融進了天雲破敵,隨風潛入,無痕無跡……

何況他正常狀態下內力就是要高林阡一階,令林阡在「萬寓於零」、「上善若酒」、「神遊」、「靜謐」、「湛然數鏡平如砥」等意境全都推倒重來熔於一爐之後,連續十回合的攻擊還是被他劍鋒斥在防線外,無從進展。

略一心焦,不知怎麼就心焦,其後一招「天地為棺槨」顯得繁冗,竟生生拖了林阡一步後腿,被完顏永璉反守為攻占據主導,便如每次沙場運籌,他都會失給完顏永璉一步……

林阡當然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會打錯一招,以及為什麼會突然心焦,那是因為完顏永璉具備超前計算入魔風險和實戰水平的能力!好一個完顏永璉,早就在鋪墊劍局引導林阡在十招後失誤,以及……出現入魔先兆。

林阡卻豈會甘心被他一直牽著鼻子走,此番從隴南趕到大散關雖然急迫,卻多虧了火麒麟日行幾萬裡,所以體力充沛可以說以逸待勞,所以即使暫時打不過也冇關係,從容不迫、不緊不慢,堅持、忍耐、方能留在這「無我之境」,遂默唸「一忍可以製百勇,一靜可以製百動」,以最小的氣力,打出最持久、最穩定、最強殺傷的刀意。

對付強於自己的對手,隻要維持零勝欲、立足於不敗即可。越是浩瀚,越應虛靜……林阡一旦沉澱了心態,輕易便以「坐忘」「入定」之招連環劈砍進入那「無刀之境」……

不知不覺,翁婿倆製衡了三十回合有餘,冥滅劍濃墨飛揚、氣韻藹然,「遠引若至,臨之已非」;飲恨刀,天風海雨、氣象萬千,「具備萬物,橫絕太空」。

風起雲湧,五湖煙月全入寸劍;電光火石,千古英雄儘入刀中。一個妙到毫巔,一個臻入化境。

眼見林阡迅速施展「破九霄」躍至「刀還是刀,人還是人」的最終境界,並且還強硬把他自己製約在了入魔邊緣的那條界限、完全達到了穩定和高強的兼得……這些刀法,幾個月前見到還相當雜糅,竟然在林阡思維清晰時能融合得這般完美,縱使完顏永璉也未曾想到——怎會冇想到,其實林阡刀法之所以得到修繕,還是完顏永璉當初為了打敗淵聲幫了忙……

「數日不見。他,當真已直追我。」

此時完顏永璉雖仍然微處上風,卻儼然是一副與林阡不分勝負狀態,在金軍不自信者的眼中看來,那就是「時刻會被林阡逆轉」。

欲攻克大散關、使金軍湧入蜀地,完顏永璉的麵前隻剩這道唯一僅有、不得不除的阻力,何況這名叫林阡的惡鬼手裡握著包括楚風流在內成千上萬金軍的性命!?完顏永璉收起這一息之間所有湧入腦海的河東記憶,回到靜寧會戰時對林阡「除之而後快」的決絕狀態,是的,要除他,而且是要快速根除他,戰前羅洌說「王爺力壓即可」,完顏永璉卻搖頭「需迫他走火入魔」,果然,此刻看來,逼他入魔纔是最佳捷徑——

前所未見的棘手敵人,他正常時和自己比肩,他入魔後外強內弱卻有不可控因素,但就像完顏瞻說的那樣,必須做出選擇,怎能瞻前顧後!完顏永璉心一狠,發號施令:「上!」

招式上到五十回合,翁婿倆依舊平分秋色,說時遲那時快,驀地有人應聲而落,一招「快雪時晴」破局,林阡心念一動,「師父……」果不其然一身袈裟入目,與此同時神速襲來一對判官筆,其次纔是他那張並不仇視林阡但不得不與之為仇的臉……

和尚這顆棋潛伏在這裡,作用顯然舉足輕重,其一是他的內力可給王爺翻倍,其二他與王爺配合默契之至,其三正是他會亂林阡之心。不容喘息,河東之戰他與王爺給淵聲的殺傷力全部撲向林阡,劍擬太虛之體、筆蘊萬象之色,倏然竟可睹玄冥之道,有限之招可見無限之意。林阡一時呆住,竟不知要怎麼去應對這超然、鮮活的新一輪攻殺,或許,他是被巨力震得根本動彈不得,又或許,他還在恍惚和尚的「念長風」,想著這裡究竟是不是在靜寧的西岩寺……

「勝南……」厲風行暗叫不好,看出這一招過去林阡既冇心也冇力承應、醒悟過來隻能被逼著走火入魔,而厲風行、金陵、楊致誠等人苦於全部都有對手,「別入魔,等我!」厲風行情之所至一招「驅雷掣電」,不顧一切要推開淩大傑繼而上前助林阡並肩作戰,淩大傑怎可能放過敵人,長鉞戟迅猛追前衝鏟,也是為了曹王超常發揮,險些將陣腳大亂的厲風行傷及。

眼看著林阡不得不跟隨完顏永璉的設想陷入萬劫不復,偏就是在這個關頭,有人縱劍而出,清狂之氣直抒:「完顏永璉,可敢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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